清晨6点,北京管庄。我从学院宿舍出发,开始晨跑。
晨跑是我多年的习惯,无论在家或外出,无论在海边、平原还是山区,无论是在标准的田径场、抑或黄土沙地、远航的轮船甲板上,我总是习惯带一双跑鞋,清晨起来,在熟悉或者陌生的环境中,开始有节奏地奔跑。而我一天的光阴,就这样在奔跑中展开。
北京通州的郊区,非常偏僻,但是适合读书。我围绕一个学院的院子跑,院落并不大,我的脚步跑过这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,很快就是一圈,再跑一圈,一连跑了3圈,刚好45分钟。10月的北京,已是深秋吧。清晨的风刮过,扫起地上的落叶,飞舞在我的眼前。叶落的时候,人们总是惆怅。而叶落,实际是最为盛大的绽放啊!落下的叶,完成了它这一季的使命,回归到泥土,蕴藏着年轮的又一个轮回,而生长、壮大、成熟就在这一个个轮回中完成吧。没有秋的落叶,又怎会有来春的新芽呢!如果你这样想着,你就会了解这一如曾经历的秋天吧,理解这些落叶,这些被清洁工正在默默打扫的沉默的遗迹。我在一圈一圈的跑动中,想着这些,思绪在跑动中却是如此的安静。在这个晨跑的北京的秋天,我忽然更喜欢把话语收敛回思想深处,一如这些树木,落尽繁华,等着人们来或不来。
一圈圈地跑着,在跑动中发现砖隙里竟依然还有黄绿的野草,顽强地升出它的头。听到有许多狗吠声。在北方的这个秋日的清晨,听到那么多的狗吠从后院林子里传出来,让我觉得有些奇幻。循着狗吠声跑过去,原来这个学院养了这么多狗:黑的、黄的、普通的不常见的、各种各样的狗,圈养围着铁丝网的后院林子里,总是不断地吠着,清亮的犬吠声划破每天清晨的空气。很多年没有在城市和单位里看到过这么多的狗了,不禁有些纳闷:学院与养狗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?或者,清晨的这阵阵狗吠是学院的一种特别的象征?就如同古罗马广场遗址上那些成群结队犹如幽灵般出没的野猫,已是那些遗址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学院附近有个不大的公园,叫“管庄休闲文化广场”。树枝都还嫩小,看得出是刚修开放不久。但公园的清晨已经聚集了很多年轻的、年老的、多姿多彩的女人男人的活动的人影。散步跑步的,打太极拳的,跳舞的……我也跑进公园,沿着公园小路跑了若干圈。在晨曦、微风、女人男人律动的身影交织的公园里,却也发现虽无碍大局但也不和谐的瑕疵:不知何人把公园很多处围墙铁栏杆敲掉,人们就由此就钻进公园而不走正门。因为走正门要多走几百米路程。我却不愿意这样从围墙洞里钻进钻出的。人就是人,应该从门进出,而不应该由洞进出。
在晨风中不停地跑着,头顶飞过一群一群的鸟,附近就是首都机场,还不时有飞机在半空飞过。飞机起飞不久,仰头看机身机翼都很清晰的。古人看到飞鸟,就幻想着人插上翅膀飞上天,而现在,飞机已成为一种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了。昨天上午我还在长沙,在万里高空飘了2个小时,中午就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,而现在,我又奔跑在北京的土地上,仰头看着蓝天的飞机,不知搭载着怎样的一些人,又将从这里飞往哪些地方。我依旧是我,而时间、空间的变幻,却是多么的奇妙啊,此刻我在这里跑着,下一刻,我又奔跑在何处?
但我,依旧会奔跑着,跑过深秋,跑过寒冬,在春的灿烂中奔跑,在夏的热烈中奔跑。生命在奔跑中延伸,在运动中奔放。